名曲與名盤系列（五）我的祖國 Ma Vlast

《我的祖國》是捷克「音樂之父」史密塔納 Bedrich Smetana 的力作。由於另一位捷克作曲家德伏扎克 Antonin Dvorak 名聲太「勁」，再加以史密塔納的作品不算太多，故他的聲名被德伏扎克所掩蓋。但無論如何，談捷克音樂，不能不談史密塔納；談史密塔納，首先想起的就是現在要介紹他這首《我的祖國》。

史密塔納在 1824 年，即舒伯特去世前四年，出生於布拉格，比德伏扎克年長十七歲，算是德伏扎克的前輩，是發展捷克國民音樂的先驅者。他是一位早慧的鋼琴家，六歲時已作公開演出。完成傳統教育後，他追隨 Josef Proksch 學習作曲。1848 年的布拉格對奧地利王朝起義事件，使史密塔納無法在布拉格發展事業，遂遠走瑞典哥本哈根教授音樂及做合唱團指揮，並在那裡開始寫作大型的管弦樂。

在 1860 年年代，由於波希米亞的政治氣候變得較自由，他回到布拉格任新落成的省劇院指揮，並完成了《伯蘭登堡人在波希米亞 The Brandenburgers in Bohemia》和《被出賣的新娘 The Bartered Bride》兩套歌劇，後者的歌劇的序曲現今成為音樂廳經常上演的曲目。但城中另外一些樂派狂批他的作品，認為他明顯受李斯特和華格的前衛思想影響，不利捷克音樂的發展。可能是這些攻擊導致他的健康變差，並須辭去劇院指揮一職。他在 1872 年寫了一套叫《Libuse》的歌劇，但得不到上演。

到1874年沒，和貝多芬一樣不幸，他完全變聾。但由於沒有了劇院職務及對他的攻擊停止，他在餘下的生命更便專心持續作曲。他對捷克音樂的貢獻漸漸得到認受和贊賞，將他的聲譽提升至高於他同時代們作曲家，並視他為捷克國民音樂之父。在 1875 年，他開始譜寫由六首交響音詩組成的《我的祖國》。這是一首有關作曲者所居住的土地──捷克──的歷史、傳說和風景組成的音詩 symphonic poem。首兩首完成於布拉格，並在那裡作作了成功首演。之後他就離開布拉格前往長女處居住。餘下四首要到七年後才全部完成。

在其後他餘下的歲月完成了《自我的生命 From My Life》弦樂四重奏、一些鋼琴獨奏的捷克舞曲、合唱曲和三首歌劇：《吻 The Kiss》、《秘密 The Secrect》和《魔鬼的牆 The Devil’s Wall》。要到他去世前一年 1883，他在 1872年完成的歌劇《Libuse》始得首演。最初他連一張贈券也沒有獲得，直至上演前最後一刻才獲邀坐在劇院院長的廂座──其實他只能「看」，不能「聽」，因為他完全是一個聾人──這使我想起貝多芬演出他的第九交響樂完場時動人的情景。

在 1879 年，史密塔納曾寫信給友人，表示他恐懼有一天他會精神失常。到了1882-83，他覺得自己抑鬱、失眠及有幻覺，及經常頭暈、痙攣及短暫消失說話能力。1883 年，他開如譜寫一首新的管弦樂組曲《布拉格嘉年華Prague Carnival》，只寫了序曲和波蘭舞曲就不能寫下去；他又想開始寫一齣新歌劇《Viola》，那是以莎士比亞名著《第十二夜》作為藍本，但只寫了零碎片段，他的精神病就惡化。到了 1884 年二月中，他處事已混亂，時有間歇性暴力。他的家人無法照顧他，將他送入布拉格精神病院。1884年五月十二目在醫院去世，終年六十。

現在要介紹的《我的祖國》是史密塔納第一首的大型管弦樂曲，其樂想比他前此的作品大膽。樂評家 John Chapham 評稱這組音詩為 “捷克的歷史、傳奇及景物印象的橫切面……向我們生動地傳遞史密塔納民族觀及對祖國偉大的歌頌”。當此曲首演在 1882 年首演時，被捷克音樂界譽為是捷克音樂體裁的典範。

Ma Vlast 是捷克語，是「我的祖國」的意思。如以上所述，是由六個樂章、作於 1875-1880 年代不同時候的交響詩所組成，每首都是描繪波希米亞一面的鄉郊、歷史和傳奇，每首都是追隨上期所講先驅者李斯的交響詩曲式，洋溢著流行於十九世紀末的民族激情：

Vysehard

第一首成於1874年末，而首演於次年三月，描繪捷克歷代君王所居的Vysehard高堡。樂曲一開始，就直接由兩個豎琴奏出 Bb-Eb-D-Bb 四個音符的主題。

這個主題很重要，以不同形式反覆出現在其後的幾首音詩。這四個音符代表 Vysehard 高堡。其後再由管樂組、再加入弦樂組將樂曲推向高潮。在樂曲下半部，作曲者以較快、近於一首進行曲的速度描繪古堡的故事。樂曲最高潮處由整個樂團奏出，代表古堡的倒塌，然後樂曲歸於靜寂。開始的豎琴聲再現，表示回憶古堡的美麗，但現在已成為廢墟。

Vltava

這一首最有名的了，是經常在音樂龎裡上演的獨立曲曲目。Vltava 當然是捷克語，而我們在唱片見到的一般用由德文轉過來的 Moldau、或中文譯作莫爾道河，其實捷克人稱伏爾塔瓦河，是捷克最長的河流。此曲成於 Vysehard約一個月後，首演亦在 Vysehard 首演後的一個月，是史密塔納最後一次執棒指揮了。全曲長約十二分鐘，是E小調。史密塔納在此由中以「音畫 tone picture」方式描繪這條捷克最長的河流。作曲者自己用以下的文字去「解畫」：

“這首作品描寫莫爾道河流，始於兩條小小的「冷」和「暖」溪流，之後兩條滙成一條，蜿蜒繞穿插於森林和草原之間，流經處見到農民的結婚盛況。隱約地在古堡宮殿的廢墟處，一群美人魚在月下舞蹈。河流繞過聖約翰急流後變得漸寬，然後流向布拉格，經過 Vysehard 古堡（主題再現），之後雄偉地消失於遠方 Labe（或德文 Elbe）的終點。”

Sarka

第三首交響詩完成於前一首的三個月後，差不多要一年後才作首演。可能由於耳聾關係，史密塔納自知再不適宜指揮，改由 Adolf Cech 執棒演出。

Sarka是古捷克傳奇故事的人物，在“少女之戰”中的一位女戰士名字。“少女之戰”是十二世紀波希米亞的一個傳奇，講述女人向男人「起義」。女戰士由戰友（全部都是少女）將自己捆縛在一棵樹上以誘騙男戰士。當男戰士首領發現她，她騙稱她被女叛軍所縛，並將蜂密酒盛於一個號角中，放在近處但她不能觸及的地方以嘲弄她。男戰士不虞有詐，將她鬆縛。Sarka假意為答謝男戰士們相救之恩，向每位男戰士「贈」飲一口蜂密酒。原來蜂密酒早已混入使人昏睡的藥。當男戰士全部睡著時，Sarka吹起號角，知會早已埋伏好的女戰士。女戰士空群而出，盡屠殺那批男戰士。但另一批男戰士到來，女戰士們不敵，Starka被擒獲而處死。這首交響詩就是描述這段故事。

From the Bohemian Woods and Fields

原標題是長長的捷克文，現改用一般慣用的英文標題，意思是「來自波希米亞的森林和田野」。這段純描繪捷克郊區的美麗，沒有講說任何故事，但包括有一段描述森林的雄偉，及林中的一個熱鬧鄉村節日，整個樂團帶領這樂段走向高潮。

這首音詩完成於 1875 年十月，八星期後首演。

Tabor

Tabor 是位於波希米亞南部一個城市的名稱，於 1420 年在「胡斯戰爭 Hussite Wars（1420-1434）」由極端愛國者稱“胡斯信徒 Hussites” 所創建。胡斯信徒的精神領就是胡斯 Hus。胡斯可稱是宗教改革先驅者，比馬丁路德還要早一百年，但生不逢時，在康斯坦茨會議中，被羅馬教會判為異端份子，並以火刑處死。支持胡斯的地方貴族及民眾群起激烈抗議，推舉卓越的傑式卡 Jan Zizka 領導在布拉格起義，起兵對抗羅馬教會以及支持天主教的神聖羅馬皇朝中央政府，導致長達十五年的胡斯戰爭（或稱波希米亞戰爭）。戰爭初期和中期，由於有卓越的傑式卡的領導及波希米亞當地先進的兵器工業支援，胡斯系屢次擊敗帝國軍。但在傑式卡染病去世以及組織內部發生分裂，分成聖杯派（溫和派）和塔博爾Tabor派（激進派），形勢逆轉。在經濟和政治上較穩固的聖杯派開始和封建天主教陣營勾結。胡斯信徒漸處於劣勢。1434 年，繼承傑式卡的塔博爾派 Taborites 在利帕尼之戰中戰死，胡斯派最終在 1437 年被羅馬神聖帝國所鎮壓。

Tabor 這一首就是描述這個光輝一時的名城，這個城在胡斯戰爭中成為中流砥柱。樂曲中引用了胡斯詩歌的開頭兩行“你們是上帝的戰士（Ye Who Are Warriors of God）”。這段交響詩完成於1878年十二月，首演於 1880 年一月。

Blanik

Blanik是在波希希米亞境內的一座山名，傳說波希米亞公爵聖文西斯勞斯領導著一支龐大武士軍隊，在此山內睡著，但當國家的存亡處於嚴峻時刻時就會醒來拯救國家。

不要以為《我的祖國》只是隨意將六首音詩揍合而成。如細心去分析，當知作曲者早有聯繫六首音詩鏈鍵，布局細密。以音樂而言，Blanik 的開始正是 Tibor 的終結，設計出未說明的寓意而在 Blanik 繼續，猶如戰後的餘波。因此，最後兩首音詩是互相黏貼的一對。第一首和第二首也一樣：高堡的主題以勝利的姿態在第二首莫爾道河曲段中得到充分表達，而最後又回歸於 Blanik。還有，在 Tabor 所引用胡斯詩歌頭兩句，在 Blanik 末段用同一首詩歌的第三句“和基督同在最後你必會勝利”以進行曲式接上及完結，意味捷克最終會獲勝。六首音詩緊緊貼合在一起，渾然而成一首甚具氣魄的交響史詩。

《我的祖國》最佳的演繹是這套由波斯米亞藉 Karel Ancerl 指揮捷克愛樂管弦樂團的錄音了。單是這首樂曲所喚起的激情，大抵只有對捷克人感染最深。Supraphon GSST-52522（兩碟裝）

這又是一套由捷克籍的 Vaclav Neumann 指揮前東德的萊比鍚布業交響樂團的權威演繹。Eterna 825921/2（兩碟裝）。Eterna 是前東德的品牌。這套錄音非凡了得，絕對是天碟。

這套是由英國籍的 Sir Malcolm Sargent 指揮 London Philharmonica Orchestra 演繹。英國籍指揮如 Sir Thomas Beecham 和 Sir MalcolmSargent 似乎經常對一些有強烈民族性的音樂，像西貝流斯和史密塔納等的作品特別出色。Sargent 演繹這套亦然。德版Electrola SME-80937/38（兩碟）。

要聽《我的祖國》全套，以下三套也是好的選擇：

1.      DECCA SXL-2064/5  Rafael Kubelik conducting Vienna Philharmonic（2 LP）（這套要買原裝正版，不要買復刻版，那是失敗的製作，非常衰聲。）

2.      EMI SLS-5151  Paavo Berglund conducting Staatskapelle Dresden

3.      Supraphon 1110-3431-32  Vaclav Smetacek conducting Czech Philharmonic (2 LP)

第二首《莫爾道河》是熱門曲目，許多人不知道原來是《我的組國》其中的一首音詩。整套六首的錄音並不太多，但莫爾道河這一段的錄的就非常之多。

Hermann Scherchen 為 Westminster 這個美國品牌灌錄了不少唱片。Scherchen 是德國指揮大師，桃李滿門；他撰寫的《指揮專論 Treatise on Conducting》更是學習指揮必讀的教科書。他有一大段時間指揮Vienna State Opera Orchestra 。這張唱片包含了史的塔納的《莫爾道河》和《被出賣的新娘組曲》（序曲就很多錄音，組曲卻很少），更還有安納斯高的《羅馬狂想曲第一號》，故很值得擁有擁有。唱片編號WST-14030，這欵 Red Stereo才是頭版。

卡拉許多發燒熟知了，但這種英國 Columbia「銀藍 blue/silver」版的「威力」大抵上沒有多少人「領教」過。我常覺得卡拉揚在 Columbia 旗下時的表現比當 Berlin Philharmonic 音樂總監時更好。這張《新世界》本身已很值得擁有，更概贈《慕得河》。唱片編號SAX-2275。

這張唱片內有《莫爾道河》，由 Ferenc Fricsay 指揮。DGG 136226。

這張唱片全是波希米亞音樂，由已另文介紹過的 Istvan Kertesz 指揮 Israel Philharmonic。內裡有史密塔納的《莫爾道河》和《被出賣的新娘序曲》，還有德伏扎克的《斯拉夫舞曲》。這是一張頗難求昂貴的天碟。唱片編號 DECCZ SXL-6024。